卷毛先生

与你飞越银河系

【凯我/极短篇/一发完】《撞冰川》


司库瑞特=SECRET=kk

不算高明的谐音梗


最近忙于加班和健身,写《dramaturgy》对于我来说太艰难了。今天难得有兴致,花两小时写完了这篇。

不到3k字,尝试新写法。


希望大家原谅我的断更,也希望大家喜欢这篇实验性爱情文学作品~(我还蛮喜欢的)

暑期快乐。




—————


《撞冰川》



长夏永不停止。


司库瑞特。我叫我的男孩那个名字。

这些天看书时,知道了一个新的英文单词,「augety」,译为「在心中进入夏天的快乐」。

像这样的词汇还有很多。

「petrichor」,泥土在下雨过后散发的好闻的气味。

「phosphenes」,揉眼睛时产生的斑斓色彩和光线。

「hygge」,冬天夜晚,在暖烘烘的火炉旁裹着大大的羊毛围巾,喝一杯刚温好的热红酒,点上香薰蜡烛,手里有一本想读很久的书,旁边时熟睡的猫和狗。

我的司库瑞特对于我来说,像augety,像petrichor,像phosphenes,又像hygge。

他代表一切不可抵挡的快乐。


七月份的清晨,日出是有风的。

带着从山后爬上来的露水汽,阳光飘在眼皮上,留下蓝色的幻觉。

我把露营帐篷掀起一些,脚步声与呼吸放得很轻,探脑袋一看,几个室友睡得四仰八叉,毫无形象。——没有吵醒她们,在这时针还未转满半个表盘的时分。

于是我出发了。

与所有没见过世面初次登高的人一样,我牺牲睡眠,渴望日出。

当然,事情决计没有像白纸一样的纯粹。

前一天带队的学长指着一块地,说那是松山观日出最佳地。彼时一群青春男女叉着腰互相调侃各自烂到极致的自律习惯,我就在人群里悄悄发现,我的司库瑞特微抿着唇角,眸里若有所思。


任何精通暗恋这回事的女生都有独门绝技。

司库瑞特在想些什么?有这样一门考试的话,我会是通关冠军。


松山挺高,在南方小镇里像远方的雾霭。

我走到那颗树下时,司库瑞特已经在展示他如雕像一样的神秘与吸引了。

他是与那树无二致的挺拔颀长,乌黑的发下乌黑的眉,乌黑的眉下乌黑的眼,鼻梁笔直如通向栈桥的路,嘴唇向上勾,时而往下垂,都是奇迹的具象化。


我在这天早上向他走去时,脑海里响起一首歌曲。

它是来自芝加哥的一支五人独立摇滚乐队沃尔特斯的「I love you so」:


But I love you so

我知道我可有可无

I love you so

但还是爱着你啊

I love you so

也许你并不值得

I love you so

但爱情就是这样伤人且没有理由


文字放大情感,夸大实际。这是由于现实可矫饰,文字是最实用工具。

比之时间,比之光晕,文字在人类思维里爆炸出无限数量的宇宙。

爱情不是伤人的,但爱情令人在自身以外有了不负责任的妄想和急切。


我走过去,那男孩正好转过头来。

他似乎预料到这场日出前昏暗中的有预谋的邂逅,比我想象中冷静了一万倍:

「你也来了。」他说。

我逃开眼,视线去捉远处一颗老树深褐色的树皮,声音比蚊鸣低,还自以为高明地笑,「嗯。你也来看日出?」

女人是骗子,擅长制造心意相通的假象。

那男孩晃晃手里的相机,唇边探着一颗虎牙,声音从缝隙里钻出来,变成一阵无温度的风,「我会来,你不知道?」

我沉默了。以为沉默代表否认。


所以我暂时忘记了我的爱情和我的司库瑞特。

去看夏天松山密密麻麻的绿,看日出前日出时日出后树叶婆娑的声音,看现实有现实贫瘠又繁杂的颜色,看回忆渐渐远去,隐了描边的轮廓。


我第一眼看到司库瑞特时,他就带我去看了银河系。

那是社团招新完成后的第一个周四,自我介绍是乏善可陈的,但月亮是崭新的。

第一次社团会议结束后,独独只有我和他坐上了最后一班校车。公车晃荡着,司机哼着歌,电台里淌出一曲「Cold rain fell down my face when I just looked around……」

是的,那个夜晚有雨。

雨珠折射着霓虹灯。

校车识时务,为我的爱情预留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。

我坐下,他也坐下。

从高处轻轻坠落的物体,会晃开风。

于是风吹皱了湖泊,我的心脏做了不该做的事。

司库瑞特是座冰川,一言不发是人格特质。我当然不是冰川,我是一艘爱听狂想曲的军舰,只是不知天高地厚,坏了规矩,意图撞冰川。


那个雨夜,我轻轻问他,「你有女朋友吗?」

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初的六个字节,从字节发出的位置来看,是坦荡坚定的,大无畏的,愚蠢的,却尾端发着抖,小心翼翼,战战兢兢。

他眼神侧过来。

我明白他裹在平静面孔下可以忽略不计的哑然。

所以我眨了一下眼睛,清了清喉咙,笑着跟他说,「我没有男朋友。」

恬不知耻地。

司库瑞特那时就道德败坏,他是那种即使恶贯满盈、但摆放在博物馆大堂里还是会被人们如神祗一样崇奉的艺术品,因而做起恶迹也不叫我心狠。

他只在淅淅沥沥秋末的雨里平静地应着,「哦,那又关我什么事呢?」


好吧。我知道他没有错。

A, 他有没有女朋友。

B, 我有没有男朋友。

在军舰的撞冰川任务还未成功时,there is no correlation between A and B。

我也不知道我英文这么烂为什么还要在此处拽英文。

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司库瑞特说完后我要不知死活地抛下一句,「没事,以后就关你事了。」


不高明。

我给第一次执行结果打了不及格分数。


那之后漫长的九个月,我都在湖泊上航行。

我的惯常是捎一杯大学路TIMETABLE的污咖啡,在社团活动时明目张胆放在司库瑞特的桌子上。

我享受旁人打量的眼神和起哄时乱七八糟的亢奋声线。

我比之前更喜欢矫饰自己,但目的明确,都是为了讨好另一个人。

老友说我变化不少,中学时脚踏两只船被我踹了的前男友在向她要我现在的手机号。

我也与司库瑞特的室友们搭上了线,他们最有用的地方是司库瑞特犯低血糖时,第一个通知我美救英雄。


但九个月并没有让冰川融化。

我没有沮丧。我没有沮丧。我没有沮丧。

「重要的事情说三遍。」瞧,我说了三遍。


太阳终于从青山后面露出一段黄澄澄的圆弧。

空气里蔓延开嘈杂清澈的鹂声(我认为所有鸟类的叫声都是黄鹂发出的)。

我比之前更清楚地意识到夏天的强大。

它冗长像喋喋不休的酷刑,空空荡荡,却嗡嗡作响。

它是比孤岛还庞大的鲸鱼,张嘴时,吞没膨胀的欲望和干瘪的人类躯体。

它规避开无聊的赞颂、谄媚的希望、沉默的优雅,疾速奔往墨绿色深渊,坠入叶脉,成为宇宙一部分。


爱情和夏天相比好像无关紧要了。

司库瑞特也不再有魅力,他现在只是夏日一截稍显不同的树枝,我忽然忘记了军舰强加给自己的唯一任务。

于是我在长久沉默后开了口,「好吧,我承认我知道。」

男孩从相机后面移开了眼神,然后视线逐我。

我就在他的目光和日出后的松山山顶中放弃了九个月的梦,「也许以后就不必知道了。」


但可能有件事我自始自终都搞错了。

司库瑞特从未声明他的身份。

是冰川,还是火山;是轻风,还是骤雨;是春雷,还是夏曝;是黎明,还是午夜挥洒不去的沉黑色。

司库瑞特终究还是强大的主宰者。

他只需要往我向前迈进一步,我就不由自主从这暂时的蓝色幻觉里惊醒了。

我意识到我更爱他了,我的爱情,我的司库瑞特。


他微微笑着,不动声色,不由分说地,暴怒地,克制地,冷酷地,炙热地:

「这件事好像不是由你来决定的。」司库瑞特说。

他乌黑的发被山顶来路不明的风吹拂开了,男孩冰凉的声线说着另一个司库瑞特。

他叫我的名字,「X。」

「什么?」我看他的眼睛。

司库瑞特周身有着世界上最璀璨的光,「来撞我吧。把我撞得支离破碎,把我撞得浑浑噩噩,让我成为爱情的麾下,让我属于你。」

我听见鹂声略小于我的心跳声,湖泊起了海啸,光把人的眼皮刺得不断颤抖。


司库瑞特继续说:

「因为,你是我的。」


FIN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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