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有处遁形》 40
ooc，勿上升
第四十章 /红豆/
两人在宽敞的沙发椅上倒下来。
季恩被王俊凯单手揽着，不太舒服，挣了挣，换了个自然的姿势，手蜷在王俊凯胸前，眼睛一抬，男人精致的眉眼便利落闯入视线。
王俊凯嘴角勾着，在窗外洒入的日光中眯起了眼睛，一派惬意模样。
季恩虽然心里吐槽王总监，可实际上，嘴角早不知道要翘到哪里去了，抿着唇，食指和中指交替着，模拟小人一路悄悄往上，一步、两步，行至王俊凯的下巴时，她停下来，用指腹慢慢摸了摸男人光滑的下巴，喃喃道，“胡子。”
“嗯？”王俊凯没听清。
季恩眼睛眨了一下，“……刮掉了。”
王俊凯很喜欢在早上拿冒出一点点胡茬的下巴蹭季恩的脸。
他不是那种毛发多的体质，所以胡子长出来真的只是短短一截，细碎的，蹭在季恩脸上痒痒的，像一片柔软的羽毛，季恩每次都会被他蹭得咯咯笑起来，使劲躲，王俊凯就坏心眼地追，故意逗她。
想起早上也是这样的遭遇，季恩又好奇地摸了摸，“刮得这么干净。”
王俊凯任她摸，一会儿，才伸手按住季恩的手，顺势握着，拉到了胸前，声音里添了些无奈又促狭的笑意，“放心，过两天就会长出来了。”
“谁不放心了？”闻言，季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。
王俊凯便胸前发出闷闷的笑，“好，你没有不放心。”
他这笑，实在是恼人得很，把季恩气得说不出话来，便作势要打他，王俊凯钻了个好空子，头一低，揽着季恩脑后的乌发，一枚吻就印了上去。
风从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外溜进，把杏色的窗帘微微拂动起来。
冰冰凉凉的吻，唇齿间弥漫着薄荷糖的香气——饭后吃薄荷糖是王总监的习惯——他们交换着湿热的鼻息，睫毛颤动着，抖落了那些暧昧的情绪。
季恩闭着眼，像温顺的小动物，被动地接受着王俊凯的吻。
和王总监接吻的感觉，每一次都像一场新奇的探险。她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，但光在眼睑上肆意游走，周身都被热气和心跳声包围着，季恩只感觉宽阔的世界里唯有她和王俊凯两个人，他们一同在像是虚幻的极乐世界里漫游，可对方的温度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告诉她这一切再真实不过。
慢慢地，季恩开始回应起来，起初只是小小的试探，但很快，一种自然而然的冲动霸占了季恩思绪，她凑上前，回拥着王俊凯的手忍不住揪紧了男人衣裳一角，王总监笑着往后退一点，季恩就“嗯”撒娇一声，像着急了似的往上凑。
王俊凯轻笑一声，抚慰似的，又乖乖地任她亲了。
这样的一场你来我往，往往要耗费很多精力。
好不容易对今天份的接吻游戏感到餍足了，季恩轻阖着眼，脑袋懒洋洋地枕在王俊凯胸膛前，听男人说话时胸腔振动的声音。
他们的对话常常琐碎而无聊。
“晚上吃什么？想吃鱼了。”
“其实我挺喜欢吃鱼的，不过吐刺真的太麻烦了，我有一次吃鱼就被鱼刺卡到嗓子了，后来我妈给我喝了好多醋。”
“周末天气好的话，我们可以去爬山，你爬得动吗？”
“爬不动的话也没关系，我们找个低一点的山，实在不行，就直接原路返回下山呗。”
絮絮叨叨的，都是王俊凯温和低沉的声线。
季恩迷迷糊糊间，有倦意涌来。
她不着边地胡思乱想，王俊凯有时候话真的挺多，有时候话却又很少，每一天都像个精神分裂患者，要想摸透王总监的脾气啊，那可真是太难了；季恩又想，王俊凯就算是个话痨也没什么问题，反正再话痨，也是个好看的小话痨，走到外面，总不缺小姑娘暗送秋波。
想着想着，兀自沉浸在神游世界里的季恩忍不住“扑哧”笑了一下。
王俊凯的声音就在这时蓦地闯入季恩耳际，让她勾起的唇角凝固住，渐渐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抹僵硬弧度。
他的声音慢慢的，低低的，似有一些微妙情绪在暗处蛰伏：
“季恩，……周四，让我陪着你吧。”
***
其实若不是季恩察觉到王俊凯说这句话前略为迟疑了片刻，她应该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。
周四……
她默了一会儿，心里思忖着这两个字，然后把自己往王俊凯的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
脑袋埋着，季恩视线低垂，眼睛慢慢地、慢慢地，眨了一下。
周四，2月2日，……她确实有安排的。
往年的2月2日，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，季恩都会风雨无阻，上午去一趟Z区的监狱，然后下午搭车，去同在Z区的陵园。
多么讽刺的巧合，季恩父亲出事的那天，和季恩母亲去世的那天，都在2月2日。
她确实提早就向Yvonne请好周四的假了，但这件事却一直没和王俊凯提过，只是她明明没说，王俊凯却依然还是知道了。
——至于是怎么知道的？
神通广大的王总监，如果要费心了解一件事，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言。
她沉默不语。
王俊凯以为季恩不高兴自己调查她，犹豫着又道，“……如果你不想，也没关系。”
他这幅口吻，虽然语气平平，没有什么音调起伏，但依季恩对王总监的了解，已经是极大的让步，同时还有另一些掩藏不住的歉意兜转于其中。
回想王俊凯平时说风就是雨的果断作风，季恩心一软，还是抿抿唇，从男人的胸前抬起脑袋，无奈道，“我没生气。”
被戳穿了心事的王俊凯：“……”谁，谁说你生气了啊。
季恩看他脸上一时现出的懵，忍不住弯唇笑了一下。
她觉得王俊凯有时候是真的可爱又温柔。
其实比起生气，季恩此刻心里更多的，……应该是惊惶。
即便她早就明白，王俊凯不可能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，但季恩还是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，再等一段时间，再等一等，她就把所有与王俊凯全盘托出，而现在，还不是最恰当的时间。
季恩其实也是个普通人，不能免俗地同全天下所有女人一样，希冀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，是光明磊落的、无可取代的美好存在，可她再怎么努力掩藏，试图粉饰太平，她还是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，还是有一个因醉驾撞死人还肇事逃逸，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的父亲。
季恩在这么多和王俊凯朝夕相处的美好时间里，总避不开内心深处偶尔涌出的失落和茫然。
有些时刻，她会忽然想到那天登门造访的王俊凯的母亲。
那个阿姨，她那时对她那么和善，一直笑眯眯的，说话也那么温柔，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，会不会露出失望的表情？
每次季恩只要一想到这里，就觉得她和王俊凯的未来……
季恩眼神黯淡下来，她和王俊凯，会有“未来”吗？
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又不能像十五六岁的小男生小女生，只要互相喜欢就敢畅想永远。
季恩今年二十五岁，说老不算老，可说年轻，却也不年轻了，更何况，在喜欢悄悄往爱发展的过程中，这个问题是避不开的。
季恩此前一直逃避着它，可它还是不知会一声，便忽然蹿到了季恩眼前，逼她正视。
许是她沉默太久，王俊凯忽然叹了口气。
尾音在空气里慢慢消散时，他把季恩脑袋按向了怀中，手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肩膀，像是在拍拍一只很乖的小猫，动作温柔又缱绻，好像不这么做，小猫就不知道自己喜欢它喜欢得要老命。
他的声音也像在日光里晒久了，有种懒洋洋的、令人觉得舒适的温和，“算了，当我什么都没说，你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这种温和从他身上传递来，一路沿着皮肤纹理，滑向季恩的心脏。
季恩感受着王俊凯身上隐隐的、稳稳的热气，一怔，心登时软得一塌糊涂。
她觉得王俊凯超会作弊，明明提起这个残酷话题的人是他，可温柔得要死的那个人，也是他。
王俊凯的声音悬在季恩头顶，像一盏橘黄色的灯。
“我……之前查的，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，只是我……”
他停顿一会儿，好像对马上要说出口的那个词觉得不好意思，临时改了说法，“……心里觉得不舒服，我想了想，觉得以前的这一天你要自己一个人，我没有办法，但现在，就不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了……”
“但是如果你不喜欢，或者觉得不需要，也没有关系。”
“嗯……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说，你要是觉得难受，”王俊凯停下来，像在思忖合适的表达方式，“……我在的，我一直都在。”
我在的，我一直都在。
季恩咬住唇，心里超级无奈。
你看啊，这个人。
小话痨王俊凯还在继续拍小猫，“先说好，这么肉麻的话我不常说啊，你——”
季恩拉了拉王俊凯的衣角，声音闷闷的，打断他，“好。”
“什么？”王俊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季恩道，“我说，周四，你来陪我。”
王俊凯手的动作顿住，一会儿，才语气不太确定地反问一句，“不反悔？”
反悔什么呀。
季恩被他生生逗笑了。
可她没有抬起头看王俊凯，只躲在男人温热宽广的怀里，悄悄弯起了嘴角。
“……不反悔。”
TBC
无奖竞猜，小话痨王总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个词究竟是什么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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